2014年11月27日 星期四

怎麼都不做

        
(原文於十一月二十七日刊登於信報)
為一對女兒找同伴去玩,原來殊不容易。因為大部分同齡孩子都有排山倒海的興趣班要上。我家奉行周末休養生息,兩個妹頭星期六日繼續玩樂為上。相比起其他孩子的日理萬機,她倆簡直儼如無所事事的小混混。

身邊友好媽媽苦口婆心:「要培養她的興趣,為她入小學作衝刺。」上下句違和感太強,聽刺耳,但聽多了少不免也陷入迷失,擔心不跟大隊的話,最終付上太大代價,也就終於讓大妹頭去「興趣班」試班。

這既是屈服於群眾壓力,亦是見大妹頭對家中那一電子琴極感興趣。大妹頭見過琴藝達八級的表姐示範表演後,便經常模仿她彈琴的風姿,小手指在琴鍵上亂舞,滿臉陶醉。奏完一「曲」,還會喜孜孜問我這觀眾:「我彈得好不好?」做媽媽的拍爛手掌,欣賞的當然不是她的技藝,而是那一股腦兒的天真熱忱。心中嘀咕:不讓她學習,會否辜負這一腔熱誠?直至去到音樂班試班,我才深深受到震撼。

平日在家在電子琴前七情上面,一時像貝多芬呼天搶地、一時如蕭邦哀傷悸慟的大妹頭,要靜靜聆聽老師指令、留心播放的音樂(對!竟然是播CD教音樂)。雖然課堂已強調「互動」、「活動」,一班三歲小孩還得一本正經困坐在琴前的小小空間。四十五分鐘的堂,她獲准碰碰琴鍵的時間不多於四十五秒。呆坐身旁的我,呵欠連連,兼心生歉疚:如此興趣班,會否扼殺她本來蓬勃的興趣?

由來我做家長的格言,就是keep them hungry。像白紙一樣的小孩子生來有如飢似渴的好奇和熱誠,家長的責任,就是從旁將之培育滋長。有理論指,太有規格結構的玩樂學習形式,會窒礙六歲前幼兒的發展。特別在他們身心未準備好的情況下,揠苗助長只會把幼苗摧毀。孩子心中那團火在萬般催谷下如煙花般一下子燃燒怠盡,悠悠人生何以為繼?

在現今畸形的幼教大潮流中,家長就是要願意並敢於去do nothing,孕育孩子的好奇心及求學熱枕,免被各路商業奇才所蠶食。

成年人會說,沒有心中團火,做人跟鹹魚無啥分別。其實小朋友何嘗不一樣?我一直以為自己很堅定於保護女兒的天真好奇,但在大潮流中,仍難免迷惘。我只能不時自我提醒:鹹魚與老油條,只宜送粥。做媽媽的要保女兒心中團火,別燃燒太快,燒乾了自己。

回校長

(原文於十一月二十日刊登於信報)

大學生,寒窗數載,總算來到了畢業禮堂,可以上台領取畢業證書。這紙畢業證書,是他們多年付出所應得的,台上這十五秒spotlight,本該屬於他們的。如果好彩,那會是人生許多十五秒名氣的開始;如果不幸淪為庸庸碌碌的眾生,這可能是他們人生最燦爛寶貴的十五秒。如何運用這十五秒,在大學學府有學術、表達、言論自由的庇蔭下,在不騷擾他人的前提下,天真的學生以為自己有所選擇。

於是,有同學選擇胸掛黃絲帶,有選擇撐起黃傘,甚至有人選擇半跪向校長獻傘。而這位大學校長,眾目睽睽之下,選擇拒絕向這些持傘畢業生頒授畢業證書,擺出一副「過主」的架勢。

大學校長說:「大學一定是政治中立的,學術的尊重很重要。」中立者,則更應無視各種立場。換言之,有遮冇遮黃雨傘藍T恤都一視同仁,是為中立。以傘入罪,是誰將事情政治化?扣起了畢業同學學術成就的象徵—— 畢業證書,又如何體現對學術的尊重?大學校長還說:「擔住把遮,唔係落緊雨嘛。」

我們要萬幸,古往今來萬千學者沒有抱「要落雨才能擔遮」的邏輯,懂得think outside the box,我們的文明才有進步。此話出自高等學術機構領導之口,叫人倒抽一口涼氣。

大學校長更說:「如果係八旗子弟,要帶晒八支旗出來,點搞?」一邊廂抬出「落雨才能擔遮」的狹隘思維,另一邊廂又無限上綱上線:「如果鍾意食榴槤,要帶晒全世界生果刀出來,點搞?」、「如果係葉問入室弟子,要在台上玩黐手,點搞?」無限發揮,四隻字已可總結之:欲加之罪。

最後,大學校長引用詩句「獻身甘作萬矢的」,指辦大事的人有犧牲精神,不怕別人攻擊。詩句出自梁啟超。別忘記,梁先生推動戊戌變法,倡導新文化運動,政治應該很不中立。不過同學們,如果你真以為校長是在循循善誘教大家做人道理,你們是太年輕了!

其實校長當日只是借用了你們的畢業禮堂,強搶了各位畢業同學的airtime,向一些不在禮堂的觀眾,跳了一場精采的忠字舞。

2014年11月14日 星期五

公主的迷思

大妹頭不下一次跟我說:我想扮公主。
我每次聽到都暗暗一下眉頭,生怕寶貝女兒變成市面上販賣的公主模樣,面目模楜。大家只要去一趟老鼠樂園,或任何幼兒生日派對,準會見到大量倒模出來的迪迪尼產品代言人,穿梭於凡人間。
 
不過那一天,我「意外地」破戒讓妹頭扮公主,而我竟也出乎意料地樂開懷。
話說某日大小妹頭到好友家玩,旋即跟朋友的大女兒玩得火熱。 三個小女孩,玩著玩著,便把毛巾呀、被鋪呀,都翻了出來,左披右搭,再用衣夾夾住。朋友仔把自己的頭包祼成穆斯林少女一樣,再用嬰兒被圍著漲爆的腰臀,活像女版「豬肉榮」,卻又聲稱自己是皇后。大妹頭呢,把超長毛巾被當作斗篷,造型上看似「香港小姐」,實為落選佳麗,卻又聲稱自己是公主,得到「皇后」熊抱式的寵愛。至於小妹頭,跟在兩個姐姐背後瞎跑瞎鬧,大概是侍婢、「花女」之類的角色。
幾個女孩子自編自導自演兼擔任服裝指導的扮嘢騷,實是逗趣極了。尤見大妹頭對她的公主角色投入得很,毛巾圍裏的小臉笑靨如花。三個小女孩在她們的王國中恣意嬉戲,樂而忘返。我這個一直奮勇抵抗公主入侵的媽媽,也被她們的天真無邪打動,給逗得哈哈大笑。
頃刻,我頓悟了:原來我並不介意女兒扮公主。Pretend Play對孩子來說,是件如此美妙的事。問題是,現代孩子的Pretend Play,只有消費,卻欠缺想像力。想扮公主嗎? 店裡有各種美侖美奐公主裝,並配有假髮、皇冠、頸鏈、耳環、小手袋及高跟鞋。 付得起錢都能一應俱全、順手拈來,大概比電視台的道具部更加專業。
Pretend Play的精髓,正是扮。用簡陋的道具去假裝其他東西,不似的地方便用想像力補足。於是一條破布成了最美的婚紗,一隻紙皮箱變了最宏偉堅牢的堡壘,一支雞毛掃是仙女法力無邊的神仙棒----是的,孩子們生來都是小神仙,他們天馬行空的想像力,可以變出任何他們想要的東西。可是在物質過度充裕的社會,當孩子說我要一支神仙棒,我們便去買一支神仙棒給他們,他們的魔法便受到了扼殺,甚至逐漸消失了,最後孩子們都窮得只剩下家中一大堆精美昂貴的玩具。
 
(原文於十一月十三日刊登於信報)

2014年11月13日 星期四

離地

本週初有兩名長者因車禍不幸身故。警方在匯報時引用數據:西九龍今年共有18宗致命交通事故,當中12宗涉及60歲以上長者途人。據報,警方結論是,長者缺乏道路安全意識,未來將加強向長者宣傳過馬路要小心,甚至會加強票控違例個案。這看似合理,實情令人啼笑皆非。
 
查車禍中其中一名死者,是個83歲的老翁。他清晨六點獨自推著堆滿紙箱的手推車沿公主道往紅隧方向的馬路上走,被私家車撞倒喪命。或者讓我們推斷一下:八旬老翁,正所謂食鹽多過食米,難道不知馬路如虎口? 秋涼的清晨,阿伯幹嘛有覺不睡,而要爬出被窩,不去安全的公園晨運,不往有老友記聚集的茶樓印印腳嘆一盅兩件,反要在馬路上穿梭? 他不知道馬路不是行人的嗎? 他感受不到車輛就在他手臂旁風馳電掣擦身而過的威脅麼? 難道警方票控老伯,嚴懲重罰即可以敬效尤?
 
老翁推紙皮,大概非為一已之樂,亦無意挑戰警權浪費警力。更大可能只是他老來無依、手停便口停。即使擁有超級安全意識,無意以身犯險,但行動不便、傴僂負重的老軀在生活壓力下挺而走險,斷送性命,成為我城每日千千萬萬宗憾事之一。他月入該不夠14k經濟貢獻介乎極少之間,怕且不會有投票權,也就不見得有啥話語權。警方之言論,或者不出於涼薄,但以潮語形容之,是為「離地」。脫離了現實的結果是,社會貧富懸殊,老無所依的問題,竟以提高交通安全解決之!
 
當然要論「離地」,警方拍馬也追不上新鮮出爐的人民英雄田少。難得有網民心水清,為大少翻舊帳,其香港已經無污糟街市論幾乎可與「何不食肉糜」"let them eat cake"互相輝映名留青史。而他還要是該政黨唯一直選出來的代議士呢! 如此脫離民眾的政客卻能成為人民英雄,反映了我城的光怪陸離。天真的黃絲帶在他慘失政協身份後,還張開歡迎的臂彎:「金鐘與旺角歡迎你!」莫非真以為大少會與你幕天𥱊地乎?
 
暫且擱下政治立場,環顧我城的揸fit他們本應面對人民,甚至代表人民,卻竟如此「離地」得可笑。小城蟻民又怎不覺可悲?
 
(原文於十一月六日刊登於信報)
 

棄咪投降?

上週記者採訪藍絲帶活動,受到了集會人士襲擊,本來香港人這陣子甚麼衝突場面未見過? 然而這次暴力事件明顯衝著新聞工作者而來,社會還是震驚了。
 
早在今年七月,記協已未卜先知地形容香港新聞自由陷入數十年來最黑暗的一年,果然低處未算低。上星期六,記者受到的暴力對待乃在眾目睽睽幾十支鏡頭下發生,連拉到暗角都費事,施暴者事後還得意洋洋跟警察握手。事件中受到重創的顯然不僅是記者的身體或傳媒的器材,而是新聞界的專業尊嚴。整件事是對新聞自由的一種公然篾視與踐踏。有媒體馬上表明暫停採訪藍絲帶活動,採取帶懲罰性的杯葛行動。
 
佔領行動超過一個月,前線記者24小時疲於奔命不辭勞苦走在前線,現今竟被衝著來成為襲擊對象,遭到叉頸、捶頭、搶架生等的侮辱,他們的震怒及對自身安全的憂慮,值得大眾體諒和理解。
 
話雖如此,杯葛採訪還是前所未聞的。即使前線人員再惶恐抗拒,卻實在沒有不採訪的理由。常言採訪是記者的天職,而記者是社會的「第四權」。揭露真相,是新聞工作者的權利也是義務,怎麼可能在暴力下拱手相讓? 內地異見人士受打壓,香港媒體採訪他們也時被出手阻止,偶而連錄影帶也被沒收但是,香港記者還是繼續北上採訪,也因而贏得港人的尊重。
 
杯葛,猶如在拳打腳踢中棄械投降,是極消極的行動。過往新聞界常譴責選擇性的採訪邀請,現在媒體自行拒絕採訪,等同於畫地自封。在最黑暗的時刻,新聞界其實更要秉負監督社會的職責,以捍衛大眾的知情權為己任。
 
或者記者們還應以警方為鑑警方在整個佔領運動中最為人詬病之一,是他們放棄了保護市民的天職,尤其在佔領旺角的早期,近乎完全棄守,任由口罩叔的士哥等自行執法,因此大大失去了民心與信任。
 
話說回來,媒體發起杯葛採訪,是間接但響亮地搧了警方一記耳光,因為證明了新聞界根本已無法信任警方有能力保䕶記者,唯有退堂自保。而整件事最帶黑色幽默的一環是,事發的現場,竟是一個表揚警方的撐警集會
 
(原文刊於十月三十日刊登於信報)

大時代的幽默

香港新一代在佔領運動所表現的高質素,成了國際傳媒的聚焦點,但其實最lost in translation 的,還有他們的高度創意與本土幽默。
君不見每天在佔領場地或社交網站推陳出新的海報、漫畫、口號、次創作,當中所流露的機智幽默及創意無限,極盡了嘻笑怒駡諷刺時弊之能事,每日為市民帶來許多LOL時刻。
運動中的攪笑代表作,非
「四點鐘許sir」莫屬。警察公共關係科總警司許鎮德,憑一句I will now recap in English,竟然走紅於黃營,粉絲頁累積了五萬多個讚,
人人都高呼「好想同許sir瘋狂recap!」。
 
或者我重申,許sir是典型的斯德哥爾摩症候群的產物。九月廿八日的七十八枚催淚彈及胡椒噴霧令不少人心碎震怒。一哥潛水警隊形象插水,只因此時許sir流露了丁點的憝直可親,只因
人人過著「今日唔知聽日事」的動盪
日子,許sir每日四點鐘的必然現身與重覆講話,
成為
大家
少有必然預見及估算到的事,給了大眾
點安全感,於是熱愛都傾注到他身上。然而旺角的警棍聲,
敲醒了黃營粉絲。其斯德哥爾摩症候群,亦不治而癒。
被警棍砸爛的,還有旺角示威者興建的關公廟。
示威者因深覺受警方與黑勢力威脅,把左右逢源的關二哥也請出來。此舉既帶著老百姓的天真又完全符合旺角式的江湖,絕對堪稱神來之筆。惜關二哥在「清理障礙物」行動中,保不了示威者,
也保不了警察,更
保不了自身。示威者可以靠的,還不過是手中那把傘。
 
說句公道話,藍營對製造LOL時刻的貢獻,亦屢有佳作。去傳媒機構拉起「黎胖子」的橫頞叫人笑彎了腰。公然拿哈囉喂劇照當警方受襲新聞照,
成為國際笑話一大樁。
代表的士司機入稟禁制旺角示威者佔領路中心的律師,安排一班表情呆滯的長者企定定後,再主動從他們手中強搶膠花(對,不是支持者獻花),然後自話自說,聲稱自己的行為廣受支持--這場戲的搞笑程度,猶勝周星馳。
 
 
活地亞倫講過,喜劇,不過是悲劇加時間。其實不必時間,只需抽離一點,雨傘運動中每一個LOL位,實在都笑中有淚。一場雨傘運動,香港經歷了前所未有的社會低氣壓,小市民欲哭無從,只好嘻皮笑臉嘻嘻哈哈,用符號藝術在苦中作樂,聊作排遣。
 (原文於十月二十三日刊登於信報)

撕裂

大時代中受考驗的,不單是人心,還有人與人之間的關係。佔領行動至今,社交網站上的unfriend潮持續,由最初的藍絲黃絲不共戴天,到現在任何相關話題:是撒是守,黃之鋒是英雄定河童,許sir趣緻抑或梁sir英偉⋯⋯表態錯,不表態繼續風花雪月亦錯,總之火頭處處地雷密佈,隨時惹來unfriend之禍。
 
姑勿論每人社交網站上到底有幾多是「死不足惜」、unfriend了亦不痛不癢的假朋友。但這個unfriend潮,倒是體現了外國人所講,天底下宗教與政治是兩大友儕間碰不得的話題。其實何止朋友間呢,連日來多少父母因不贊成子女參與示威而互相反目,多少夫婦情侶為買甚麼報紙發生齬齟(最新發展是有錢無紙買),幾多老街坊因不能就應讚許或詛咒何韻詩黃耀明達成共識,不再同枱飲茶。就此,有人說,一場雨傘運動,將我們的社會完全撕裂。
 
然而,我覺得,在這次運動中,香港人是前所未有地有立場,紛紛擾擾中自透著一股清新。香港人向來在許多事情上--尤其是政治事--都顯得滑不溜手,大家口中的「慳D」不是吝嗇於表達意見,而是索性連形成意見也感費事,一句「唔好攪咁多嘢。」再加一個聳聳肩動作,便象徵膊已卸,事不關已了。有立場,是要付出代價的--深懂計算的香港人怎會不知?
難得這一場運動,喚醒了民眾的critical thinking。佔領與反佔領陣營中,大家都旗幟鮮明立場堅定,且勇於表態. 這並不是偶然的,只因為民眾積怨太深,終於找到一個渠道宣諸於口。猶如中醫所講身體內的寒濕熱毒,積累太多總得揮散。雨傘運動遂成了導火線,一觸即發。
 
寒濕熱毒若能揮散得宜,可收行氣活血之效。當權者沒有好好加以利用的話,則會血氣不行,瘀血處處。政府如要清場,只要不顧體面,技術上總可做到的。問題是,夏慤道彌敦道軒尼詩道可以回復舊貌,但如此深層的民怨下,政府餘下日子如何施政? 議會將如何對抗? 梁振英可以堅持武力手段是警方現場審斷的決定,但他冷眼旁觀人民以激鬥激,以暴易暴,自己躲在後方,陶醉於自拍之餘,可有深思在打通交通樞紐之後,香港的路如何走下去?
 
(原文於十月十六日刊登於信報)

照妖

佔領運動超過一星期,向以「我唔識/唔理/唔講政治」為宗旨的香港人,今突然捲入大時代漩渦中,未免殺了大家一個措手不及。難怪這場雨傘運動成功癱瘓的,不止是金鐘、銅鑼灣、旺角一帶的交通,還有一些人的記憶與邏輯。

反佔陣營中,最擲地有聲的理由,莫過於「砸人飯碗猶如殺人父母」。高呼「我要開工!」的人當中,不乏年中因為八號波掛不成,通宵麻雀唱k無著落而在面書一字一淚控訴天文台與李氏力場的人,他們忽爾前事不計熱愛工作起來,真好生讓人肅然起敬。

也有不少的士司機加入聲討佔領行動的行列,抗議癱瘓交通叫他們無啖好食。且不翻30年前的士罷駛繼而暴動的舊帳, 就是不知他們當中,多少人在08年因不滿的士收費「短加長減」而堵塞來往機場的惟一幹道?

數怪現象,自少不得近日由黃昏至晚上陸續上演的好戲。一邊廂有梁振英每晚透過錄象發表緊急講話,警告集會人士要馬上離開,否則警方會採取行動云云。梁特首是否忘記自己其實身在香港,隨時可以打開門直接與市民對話,而無需晚晚隔空喊話?

另一邊廂,又有各界賢達苦口婆心地呼籲學生市民因人身安全受到嚴重威脅,應馬上撒退。才幾天,董伯出來了,各大學校長出來了,奇就奇在連民主派也口徑一致。每晚星光熠熠地輪流大喊Tonight is the night。怕只怕再這樣下去,會變成狼來了。更讓人不解的是,他們是否渾忘了,自己才是社會上有頭有面,說話有份量的人! 倘若他們真覺得學生生命受到威脅,就更應公開喝停任何暴力鎮壓--呼籲警方勿亂動學生一條頭髮,勸喻當權者聆聽孩子的訴求,打開對話之門。

十月伊始,街頭秋風颯颯。今年生意最受影響的,除了旺角,金鐘及銅鑼灣一帶商舖外,大概還有一眾哈囉喂鬼屋。你看,萬聖節未到,但照妖鏡已出,能捱得到月底,我們恐都已見怪不怪,完全desensitized。

(原文於十月九日刊登於信報)